現在就開始？

寧長悠和蕭雲卓腦海裏同時蹦過這個念頭。

雖然知現在道上臺會省去很多工作，但是按照慣例都是首先會鳴鼓讓大家安靜，隨後經過千呼萬喚中才款款上場。

這雖然是慣例但也是規矩，是為了表達對表演者的尊重，也是為了體現活動的正規性。

“我又不是來參加活動的，我是來完成賭約的。”

秦小姐說的冷靜，聽的邊上的人楞了一下。

話雖然那麽說，但是能尊重一下又沒有什麽？

“這有什麽好尊重的，擂鼓不也是為了大家安靜，青青直接上去彈也能讓大家安靜。既然結果是一樣的，又何必在意這些虛名？”

但沒安靜下來你青青就開始，開頭不就錯過了？

秦小姐不再說話，青青瞅了一眼直接上臺，大聲喊著阿杜把古箏遞上來。

阿杜應了一聲抱起古箏，比劃一下大小，決定還是親自把東西送上去。

古箏可不比古琴小巧玲瓏，個頭比青青還要大出一點。

兩個人在臺上七手八腳的把古箏換架好，隨手把蕭雲燕的古琴往下一甩，嚇的下人驚呼出聲。

他們是上來收古琴的，結果被人搶了活不說，東西還扔下去，要是摔壞了可賠不起。

不過蕭雲卓穩穩的把古琴接住，不由自主的朝秦小姐看了一眼，發現對方對這樣的行為並沒有任何不讚同。

這還真是……難怪之前青青假扮她在外面攪得天翻地覆，她都能夠無動於衷。

他把古箏遞給身後的隨侍，一把按住 按耐著就要暴起的蕭雲燕，轉過頭去看寧長悠。

寧長悠當然沒有秦小姐一樣無動於衷，但也只是頭痛無奈的搖頭，口中連句指責的話也沒有。

“這還真是慣的沒邊了！”

蕭雲燕直接把蕭雲卓心裏的話罵了出來，但是依舊換不回青青一個鄙視的眼神。

她已經坐好，最最後朝著秦小姐和寧長悠看了一眼，伸手撥動琴弦。

琴音很弱，看的出她很緊張。

“用點勁。”

秦小姐說道。

但這又不是打鼓，用勁過頭出來的音質可是會變的。

面具下的青青咬了咬牙，撥動琴弦的力道加大，果然剛才悅耳的琴音聽著有些刺耳。

原來已經隨著人流散開的百姓紛紛回頭，看見一個穿著大紅衣裳帶著昆侖奴面具的女子坐在臺上彈琴。

“這誰啊，怎麽跑這上面彈琴了，還彈的那麽難聽？”

“是啊，沒聽說蕭家之後還有人要上場啊，再說她這樣直接上場也不合規矩啊。”

“唉，等著吧，等下就有人來把她拉下去。這種分明來搗蛋還戴著面具，還真是少見，等著面具被扒下來後，看看到底是誰家的姑娘。”

百姓們紛紛停下腳步，重新簇擁匯總到舞臺邊上，剛才是欣賞優美的舞蹈和琴音，現在則是坐等看鬧笑話的好戲。

“是我錯覺還是怎麽著，感覺這一段她剛才彈過了啊？”

“是啊，怎麽還不見人上去把她拉下來啊，彈的也太難聽了。”

“哎，你通音律你說說，她這是走調了還是怎麽著，聽著怎麽怪難受的。”

八卦有時候比真相更加吸引人註意，不一會舞臺邊站著的人群，比剛才蕭家姐妹在臺上時更多。

不過這個場景明顯維持不了多久，畢竟再過一會他們就會發現，臺上的人彈來彈去都是同一個曲子，而且並不會有人去把她拉下來。

“現在人齊了，該我上場了。”

秦小姐站在臺下，伸手去摘頭頂的帽子。

寧長悠一步跨到秦小姐的身後，等著她解披風。

“我來。”

蕭雲卓忍不住回頭，他想起剛才，也是站在寧長悠這個位置，對著背對自己站著的秦小姐，猛然將人轉過身子，一把掀掉人家帽子不算，還把的發髻弄散了。

秦小姐緩緩的摘下帽子，隨手解開披風往後一甩，一頭烏黑的秀發就現於人前。

寧長悠自然的擡手接過披風，遞給身後的阿杜，重新走回秦小姐面前站好。

其實他剛才的行為有些不妥，但是秦小姐唯一的婢女青青不在，秦小姐披風下的頭發又是披散著的。總不能讓她一個女子自己反手把披風收好吧？

“多謝。”

秦小姐點頭，將戴在頭頂的面具戴好，轉過頭看了一眼楞在不遠處的蕭家兄妹三人。

蕭雲卓是因為愧疚，蕭雲燕和蕭雲菁則是因為驚訝。

“你準備就這麽上臺？”

蕭雲燕不由自主的問出口，看見面具下的秦小姐微微點頭，忍不住在後面又加了一句。

“這上面的風可不小，到時候吹散了頭發可有損形象。”

她只是彈琴都被吹的頭發散亂。在上面直接披頭散發的跳舞？一個不小心那樣子可真是形容不出來。

“沒有關系，頭發不會亂的。有面具壓著呢。”

秦小姐指了指面具，將蕭家兄妹三人的表情再掃一遍。

蕭雲燕是將信將疑，蕭雲卓是愧色正濃，蕭雲菁最覆雜，一邊梨花帶楚的看著寧長悠，一邊不住哪羨慕的眼神朝她身上瞄。

多大的事情，值得那麽憋在心裏不肯說？

男歡女愛的事情，哪個不是你情我願以後才能修成正果。連表白都不敢的話，誰能幫的了她！

秦小姐收回視線，轉頭看著視線一直集中在她身上的寧長悠。

臺上的青青已經彈二遍，若是她再不上場，只要好不容易聚起來的百姓，會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散開。那青青不但功虧一簣，比試也算是輸了。

“青竹笛呢？”

秦小姐伸手。

“借我一用可好？”

寧長悠透過面具，神色覆雜的看著秦小姐的眼睛。

臉上的其他部分被遮住以後，這雙原本就炯炯有神的眼睛裏透出比往日更耀眼的光芒，這和他一開始在蕭家見到不一樣。

他想起這一個月來，她無數次讓自己相信他，無數次讓自己放寬心。

不管是流言還是病痛，不管是比試還是未來的局面，她一直都是認定萬事皆有定數，橋到船頭自然直。

“你擔心了一個月，這下我讓你真正放寬心。”

秦小姐眨了眨眼睛，眼神裏的光芒動人心魂。

寧長悠不在猶豫，他拿出身側的青竹笛，鄭重的交到秦小姐的手上。

“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？”

寧長悠抓著青竹笛不松手，他還需要最後一次確定秦小姐的信心。

“我知道，你呢？你知不知道接下來你該做什麽？”

寧長悠笑了，松手點頭。

“我知道，這一刻開始，我和你就真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。”

一旁的蕭家三兄妹大驚，蕭雲卓一個箭步跨過來劈手準備奪過笛子，沒想到卻被秦小姐一把抓住手腕。

“秦小姐，你這什麽意思？”

蕭雲卓壓住聲音問道，伸手想活動手腕，卻發現絲毫動彈不得。

“你這樣是逼我們蕭家和寧小王爺為敵？”

秦小姐的神情未變，手中力道也不減，她拿著青竹笛再次端詳了一眼，視線瞥上蕭雲卓。

“那你這又是什麽意思？我是借他的笛子一用，你這是要搶奪先帝遺物？”

蕭雲卓臉色一變就要再說，身後反應過來的蕭雲燕和蕭雲菁要沖上來，被阿杜一把攔在身後。

寧長悠站出來，伸手握在蕭雲卓被秦小姐握住的手腕上，示意秦小姐松手。

“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，和你無關。”

他終於說出口這句話，這句話在當初蕭家門口就該說出口，用以回答蕭雲卓當初的“你以為你現在還脫得了幹系”的話。

秦小姐換過手抓起青竹笛，臉上掛上淡淡的笑容。

這個笑容和那日在蕭家退婚時的笑容是一樣的，事實上那一日以後，這種雖然淡卻不真心的笑容就沒有在她的臉上出現過。

蕭雲菁不由自主的喊出聲。

“秦小姐，你……”

秦小姐看著她，隨後將視線掃到寧長悠身上，在後者感應到她的視線回過一個眼神作為回應以後，笑容突然擴大燦爛無比。

“那我上去了？”

她用的是商量的口氣，但是寧長悠怎麽可能不同意。

“嗯。”

他的聲音溫柔無比，惹的被阿杜攔在一旁的蕭雲菁臉上的表情再次扭曲。

“好。”

秦小姐看在眼裏，一瞬間有著惡作劇成功的喜悅，一個大步跨上舞臺，疾步沖向中間。

寧長悠看著秦小姐跨上臺，松開蕭雲卓的手腕。

其實他抓的時候沒有用幾分力氣，他相信若是對方掙脫自己未必抓的住。但卻蕭雲卓不自覺的捏了捏拳頭，顯然是剛才被抓的有些難受。

“我無意和你們蕭家為敵，她也是。她只是借我的笛子一用，就算別人說起來看出來，這一切自有我會出面解釋，不用你操心。”

他的這番話說強硬，一反平日裏和氣溫柔的模樣，倒是讓蕭雲卓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。

再怎麽說，寧長悠也是個皇室血脈，就算平日再好商量，翻起臉來的時候，還是和京城裏的那位一樣嚇人。

所以有些東西，有些事情，是天註定。

再多的事在人為，也改變不了天註定。

就好比，秦小姐和寧長悠，註定在當年第一次見面以後，就惺惺相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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